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,三家涉足K12在线教育的创业公司在3月30日和31日“抢头条”式的扎堆宣布获得融资,让这个行业一下火热起来。所谓K12是来自美国的概念,指从幼儿园到大学前的基础教育阶段。
专注做初高中在线做题和测评的猿题库宣布获得6000万元D轮融资,估值3.6亿美元;专攻基础教育阶段的一起作业网宣布获得D轮1亿美元融资,估值6亿美元;致力于打造涵盖中小学教育、大学留学教育和艺术体育生活类培训三大板块的教师O2O平台跟谁学宣布获得5000万美元A轮融资,估值2.5亿美元。跟谁学的投资方之一高榕资本合伙人张震说:“这是我们投过的最贵的A轮项目。”
这三家在线教育创业者切入K12教育的角度各异,打造的模式也各不相同,相同之处是对K12市场前景的看好。
互联网普及以来,在线教育有过很多尝试,但体验不佳,从来没有取得可与传统线下教育相提并论的地位。按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的说法,“2013年人类突然看到了在线教育这么一个东西”,进入2014年之后,耶鲁大学、哈佛大学的前校长先后出任在线大学Coursera的CEO和董事,说明在线教育得到认可,已经成熟了。
K12在线教育被认为是在线教育中“最难啃的骨头”,直到2014年,投资者更看好的依然是外语、留学这些更成熟的领域。据腾讯课堂发布的《2014年K12教育市场分析报告》,2014年初至11月,在线教育领域投融资金额超过44亿元,其中外语类独占20亿元,K12教育以4.69亿元排在第二位。进入2015年以来,K12在线教育领域的融资明显热了不少。答疑题库阿凡题、易题库先后获得了1800万美元和数千万元的A轮融资。3月底,K12在线教育更是呈现出高额融资集中爆发的局面。
基础教育辅导在中国是非常强烈的刚需。国家统计局统计,2014年全国中小学共有在校生超过1.6亿。而据前述《2014年K12教育市场分析报告》,目前K12教育阶段的学生仅18%接触过在线教育,未来中小学的课外辅导将有更多的触网可能。这其中蕴含的市场规模,业内多估计为千亿级。在线教育能否打造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并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?答案或许将在2015年慢慢揭晓。
中国式机会
一起作业网CEO刘畅讲到自己在美国的故事:一起作业网融A轮的时候找的一个合伙人在硅谷,他在向他们介绍一起作业网时,他们不觉得家庭在以教育为核心的消费领域会产生兴趣,因为美国家长对课后辅导、做练习题的热情跟中国家长没法比。
基础教育的逻辑不同于大学教育或者职业教育,有着自身的独特之处。猿题库和一起作业网都在在线教育领域做了很多年的尝试,多次调整产品形态。
猿题库创始人李勇在做猿题库之前,曾做过在线学习社区粉笔网,是类似微博的社交模式。这条路没有走通,粉笔网在2013年11月被迫关闭。李勇总结经验,认为应该做教育的“教、练、测”三个核心环节,于是开始做猿题库。猿题库最初选择进入的领域并不是中学教育,而是职业类考试。
李勇这样解释当时为什么做这个选择:“其实我们最早最有兴趣的肯定是中学,因为初高中肯定是最大的市场,但当时大家都觉得中学做在线、移动的方式是不成熟的,我们也被影响了,觉得是不成熟的。”
认为中学在线教育不成熟的主要依据有两个,一是手机在学生群体中普及率不高,二是学生辅导已经很重,不会自己再去主动找题做。但是李勇始终觉得不甘心,毕竟中学才是最大的市场。仔细思考之后,李勇认为这两点其实未必正确:第一点,学生使用手机肯定会越来越多,这是不可阻挡的趋势;第二点,中学生其实有主动买教辅书的习惯,猿题库并不是要增加学生的做题负担,而是要替代原来的教辅书。捋顺这两点之后,猿题库很快推出了针对高三学生的产品“猿题库高考”,这还是在2013年。与这个逻辑相对应,猿题库目前几乎是纯粹的面向学生的产品,推广上也依赖QQ空间、微博等社交媒体以及口碑传播,而非借助学校、教师推广。
从小学教育切入的一起作业网面临的问题又有所不同。小学生的学习主动性远不如中学生,对于一起作业网而言,如何做到游戏化、吸引学生兴趣,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越是年幼阶段的教育越难做。一起作业网采取闯关的方式引导学生做题,不论是画面、音乐还是闯关打怪,都像极了网络游戏,学生很喜欢,家长就不一定放心了。
为此,一起作业网视打通教师、学生、家长三方为其最大特色之一:三者都可以登录平台,教师留作业,学生做作业,家长检查作业。
有分析认为,由于基础教育阶段学生自制能力差,学习主动性不高,最好的方式并非在线学习,而是O2O——线下的真实互动。
跟谁学创始人兼CEO陈向东在接受经济观察报记者专访时总结了K12教育的几个特点:自律性差,需要监督;各地标准不统一,需要因地制宜;家长和老师的互动非常重要。一对一的线下辅导,似乎更能针对性的解决这几个问题。
智慧教育
不少在线教育创业者有很深厚的传统教育经历。陈向东在创办跟谁学之前,已经做到了新东方的二号人物——执行总裁。一起作业网CEO刘畅曾是新东方的助理副总裁。
这样的资历有可能被看成是做在线教育的障碍。小米旗下的顺为资本是一起作业网B、C、D轮融资的跟投方。徐小平说:“刘畅可能最大的缺点就是他的优点,他对传统教育太热爱,王强一直跟他说去传统教育化,要互联网化。”雷军第一次见到刘畅后就对徐小平暗示过这一点。
什么是互联网化?猿题库的每一道题、每一个概念都会标注出相应知识点、考试大纲中的要求、教科书中的位置等信息。猿题库为了做到这一点,从2013年推出高三版到今年初最终覆盖中学所有年级,历时一年多。
有些令人意外的是,几家在线教育平台都非常看重机器学习、大数据技术。
陈向东介绍,跟谁学首席运营官张怀亭、首席技术官李钢江都拥有深厚的技术背景。张怀亭曾一手组建了百度的机器学习核心技术团队,李钢江曾先后担任百度商业平台研发部总监和百度大数据部总监。猿题库COO帅科说,国内互联网领域,除了BAT和做新闻的“今日头条”以外,储备机器学习人才最多的应该就是猿题库了。一起作业网着重强调了与北京师范大学合作的课题——“智能感知技术在中小学作业减负中的应用研究与实践探索”,该课题被列为全国教育科学“十二五”规划2014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。
在线学习非常关键的一点是,推送的习题与学生的水平相匹配,从而提高学习效率,也避免学生失去学习兴趣。对于跟谁学这样的O2O教师学生匹配平台来说,匹配的精确性直接关乎用户体验。另一方面,平台在积累了大量学生行为数据之后,具有进行大数据开发的条件。帅克介绍,猿题库一个月处理的行为数据量可达到60T,这对机器学习团队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一个财富。
目前来看,这些前沿技术更多的是着眼未来,眼下在产品中的运用还有限。王强将一起作业网的核心理念提炼为“智慧教育”,并且革命“已经开始,必将是未来”。李勇也表示,机器学习、大数据技术目前实际运用还不多,“但本身也不一定非得要那么有用吧,不一定马上要用到。”
规模之争
2014年7月份,猿题库在获得1500万美元融资后宣布转型:从付费行业试题到免费的K12教育领域。帅科在2014年7月曾表示猿题库会永远免费,未来将在用户量更大的基础上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,以此获得收入。到现在,猿题库初高中部分业务依然没有一分钱收入。免费并非猿题库一家的做法,一起作业网也宣布永远免费。
用免费获取用户,是边际成本趋于零的互联网服务的通行做法。根据各家公布的用户数据来看,一些平台体量已经非常可观,猿题库目前拥有全国中学生用户1300万,覆盖了全国98%的中学。一起作业网注册用户突破1200万。此外,学习宝、百度作业帮等K12在线教育公司均公布用户超过1000万。采取O2O模式的给谁学,优势是7万名注册教师,学生数量还较少,为数百万。
猿题库模式的优点是在学生群体中推广速度快,积累了大量学生用户,随着数据积累,习题推送与学生水平匹配程度将越来越高,有望获得较高的用户粘性,构筑壁垒。一起作业网与学校教学配合紧密,K12教育归根结底以学校教育为主,一起作业网的学校资源是一大优势。跟谁学O2O模式的关键是教师资源与学生用户两头互相促进,目前跟谁学平台上的教师资源已经行业领先,考虑到跟谁学成立不过短短半年,这一成绩更为亮眼。
陈向东分析未来格局,认为有可能出现“竞合”的局面,因为在某个细分领域做得好的公司,很难在所有方面都做得好,大家可以通过合作打造全面的产品。
不过,从各家的下一步动作来看,“竞合”恐怕还不足以形容行业内的火药味。猿题库正在筹备面向教师的产品,与一起作业网目前的模式颇有神似之处。猿题库即将上线的猿辅导,更是与跟谁学现有的在线课堂产品异曲同工。而一起作业网也已经雄心勃勃的宣布,将向K12教育的所有阶段发展。显然,2015年将是争夺非常激烈的一年,K12在线教育有可能很快出现行业老大、老二。这或许也是高额融资频现的一个原因——排位赛开始了。